凭什么？

        银霜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。这倒是个……意外的发现。

        是一个穿着米白领衣的年轻男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想起家宴上被审视、被讨论的憋闷，想起那个永远沉稳正确、将她隔绝在外的凌云峰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收回了目光，仿佛瞬间对这场仄的游戏失去了所有兴趣。她仰，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。酒辛辣地过咙，带来灼烧般的意，却丝毫无法渗透那颗冰封的心脏。

        凌云庭送来的“礼”，居然是个不能喝酒的。是巧合，还是那疯变态的恶趣味？

        但银霜的注意力早已飘远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是的！当然不是！”苏屿白急切地辩解，脸涨得有些红，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，“我是真的很需要这次机会！我的研究……那些古籍，它们等不起了……”他看向那杯酒，神挣扎得像在行一场殊死搏斗，充满了对梦想的极度渴望和对自缺陷的深刻恐惧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目光，不受控制地落在苏屿白因为紧张而微微汗的脖颈，落在他那件米白罩衫的领。

        外套，落。衬衫，纽扣一颗颗解开。冰冷的空气接到肤，激起战栗，她却毫无觉。只神空地望着前方，声音涩：“你到底有什么目的？你要什么？拿去啊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银霜不再看他，视线落在空了的酒杯上，神放空，似要透过那杯，看向某个不存在的地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Queen小，您看这一页，这是宋代……”他的声音传来，试图讲解。

        苏屿白努力平复着呼，试图找回专业状态。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木匣，拿里面用丝绸心包裹的古籍残页，动作虔诚。

        欺负这样一个懦弱又目的明确的可怜虫，并不能让她到丝毫快意，反而像一面镜，照见了她自己同样被困在望和绝望中的可悲模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什么？！”记忆中那个清冷的影猛地站起，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震惊和……慌乱的失措？对，是慌乱。那张总是没什么表的、冰雪雕琢般的脸，以肉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了一层薄红，一直蔓延到耳颈间，像白玉渗了血。

        凭什么他们都可以轻易地主宰她、摆布她，而她连让一个送上门来的、带着目的的影陪她喝杯酒，都要看他脸？

        他几乎是踉跄着冲过来，一把用力抓住她正在解衣搭扣的手腕。他的指尖微凉，却带着一种灼人的、不

酒过？

        就在那指尖即将碰到冰凉的杯时，“算了。”银霜忽然开，声音里带着一丝重的、从骨髓里透来的索然无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哦？”她拖长了语调，声音浸染了一丝冰冷的玩味，微微前倾，如同狩猎者审视爪的猎，“是酒过，还是……不给我这个面？”她的目光如有实质的压力，笼罩着苏屿白，“或者说，你来找我谈资助是假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但绝不是苏屿白这种怯懦的、柔的质。那件衣衬得他肤极冷白，气质清冽得像山巅终年不化的积雪，眉间仿佛总是笼着一层淡淡的、拒人千里的寒雾，周散发着一种近乎禁的疏离。

        最终，对古籍的狂似乎短暂压倒了生理的恐惧。他颤抖着伸手，极其缓慢地、视死如归般地伸向那杯酒，指尖在空中不住地轻颤。

        室陷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个冰冷又的画面，毫无征兆地、带着雷霆之力撞碎了她的记忆垒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盯着他，看着他因为恐慌而微微睁大的、淡灰蓝的睛，看着他因为紧张而更显苍白的脸。某种恶劣的、想要撕破这份看似纯净拘谨外壳的冲动，在她心底滋生扭曲的枝桠。

        背景模糊，似乎是一个破败的、无人角落。她记不清缘由，只记得一种巨大的、麻木的绪笼罩着自己。然后，她正在面无表地、一件脱自己的衣服。

        苏屿白猛地缩回手，像是被赦免的死囚，大大地松了气，整个人几乎虚脱般在椅上，激又惶恐地看着她：“谢谢……谢谢Queen小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