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么晚才班？”他问，声音有哑，像刚从梦里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发有些湿了，卷卷地贴在额前，睛却比夜还亮。他什么都没说，只是望着她，慢慢吐一烟，嘴角微微弯起。

        夜里十二，镇上的蝉声终于歇了，风也安静了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，指了指楼上：“这是我姥姥家，考完来这待两个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许轻把最后一袋垃圾丢后巷的桶里，锁好门，撑起一把透明雨伞，顺着小路往租屋走。院昏暗，只有几盏老旧的应灯时亮时灭，石板路被雨打湿，泛着一层淡淡的光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才刚迈院，就在树的暗影里，看见了他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没打伞，白T已经湿了，衣摆贴在上，清瘦的轮廓若隐若现。他一只手着袋，另一只手夹着烟，低时烟火亮了一瞬，在他指尖一闪一灭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终于低声开：“你也住这儿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便利店的灯关了，风铃也安静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天空像是闷了一整天，终于在夜里落一场细雨。雨不大，滴答滴答地落在屋檐上，打湿了青石板路，湿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上来，像是老镇藏了很久的叹息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他站在那里，像这个夜晚专门为她安排的一场偶遇――明明只是烟、雨、声和狗，却偏偏叫她一也移不开。

        她顿了，才反应过来――原来房东是他姥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走去时，玻璃门再次响了一声，风铃在他后晃了晃。阳光还没完全落完，天边是一大片橘和紫，远的屋像是染了一层温柔的火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隔着细雨、昏黄的灯光、夜晚的湿气，对视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想，真糟糕啊，为什么心这么快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她的心，已经不小心动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便利店的风扇还在转，收银台的灯还在亮，街还在被蝉鸣占据，世界一切照旧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装镇定地扫完码，把东西递过去，不敢再看他的睛。

        空气里还残留着他上的那薄荷柑橘味。

        许轻怔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黄默洋站在那棵老榕树，影被雨夜拉得很长。

        她靠在椅背上，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忽然不知要说什么，只能勉笑了笑。

        动得轻，又动得真切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先抬起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那笑意淡得不动声，却在夜里钝钝地撞她心里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、这个地方再遇见他。她握着伞柄，站在雨里，有一瞬间不知该不该走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站在她面前，雨顺着额发滴来，落在他的睫上，他一抬，她就觉得心脏被那目光轻轻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风过来，夹着他上那清淡的柑橘和薄荷香――熟悉得让她几乎误以为，还在便利店那个傍晚。

        雨滴落在伞上，发清脆的声音。她没动，也没说话，只是看着他，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几只小黄狗围着他脚边蹭来蹭去，有一只还趴在他鞋边，他低冲它笑了一，蹲来了它的耳朵。

        她，低声“嗯”了一句，不敢看他太久，睛在他湿漉漉的白T和他那双手之间游移。小狗跟着他走过来，蹲在他脚边，抬看她，一副天真好奇的样。

        雨还在，世界静得只有声、狗气的鼻音、还有心声。

        烟雾和湿的夜气交织着，从他周缓缓散开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忽然举起手，把烟掐了，朝她走了几步。

过他递来的份证，指尖碰到他的那一刻，她几乎觉到一气顺着手指蔓延上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