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课铃在这时突兀地响了起来，像一声救赎的号角。

        侧过，用几乎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，对秦玉桐说：“，你看，他不敢承认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秦玉桐觉自己的后背几乎要被一视线烧穿。不用回，她也知那是林耀的。那目光里混杂着愤怒、不甘，还有一种委屈，像一被抢了心玩的小兽。

        林耀的脸涨得通红，攥紧的拳指节“咯咯”作响，却支支吾吾说不话。

        数学老师夹着教案走了来，教室里的诡异气氛瞬间被冲散，大家纷纷坐正，拿课本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冰一火，两相僵持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当然！

        喜吗？

        他用那只骨节分明、指甲修剪得圆净的手，将课本又往秦玉桐的方向推了推，直到两本一模一样的书，封面紧紧地贴在一起。

        秦玉桐的桌被他拉得向他那边挪动了十几公分，桌和他的桌紧紧地挨在了一起。

        沉垂野像是完全觉不到那视线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漂亮，成绩好，家世背景在旁人里也带着一层神秘的光环。追她的男生不是没有，但那些书和礼，通常在递到她本人面前之前，就被林耀或者别的什么人给拦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整个津市一中，谁不知秦玉桐是天上的月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吱――”

        而她侧，则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存在。

肤纹理，丝丝缕缕地渗血脉里。而林耀手心的温度，则隔着沉垂野的手腕，烙印在她的手背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只是……想问问，能不能追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久而久之，大家形成了一种共识：秦玉桐是女神，是用来仰望的，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。谁要是真的去追她，反倒是成了一种唐突和冒犯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伸手，握住秦玉桐课桌的边缘，轻轻一拉。

        数学老师是个地中海，镜片厚得像啤酒瓶底。他扶了扶镜，开始在黑板上“唰唰”地画椭圆双曲线。粉笔灰在从窗斜来的沉闷的光线里，像一群迷路的飞蛾。

        沉垂野没看林耀，目光依旧黏在秦玉桐脸上。他顺着林耀的力，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自己的手。那动作，慢得像电影里的特写，仿佛带着被行拆散的怨怼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有林耀，还梗着脖，眶红红瞪着那边。

        说“是”？

        两张桌之间，再也不第三个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周围死一样的寂静里，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冲上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林耀觉自己的大脑被这句话炸成了一片空白。

        没有挣扎，只是轻轻地、无辜地歪了歪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他连喜你都说不，又怎么会好好对你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秦玉桐低，拿起晨光的黑笔，笔尖悬在练习册的题目上。解析几何的压轴题，繁复的参数和图形看得人晕。

        说“不是”？

        沉垂野像是被这声暴喝吓到了，蝶翼般的白长睫颤了颤，缓缓抬起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更不甘心！凭什么要在一个疯面前否认自己的心意！

        他不敢。他怕吓到秦玉桐，怕连现在这样以“青梅竹”为名的陪伴都失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喜秦玉桐，喜到骨里，这是他一个人的秘密。他幻想着有一天，能在一个盛大的、浪漫的场合，亲告诉她。而不是在这样的，被所有人围观的，充满了火药味的对峙里，被一个敌用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问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不是星星，他是一颗没有轨的陨石，带着焚毁一切的姿态，就是要撞向那轮月亮。

        他顿了顿，神里那纯然的无辜更重了，甚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的困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放开她！”林耀发气得快要竖起来，里的火几乎要烧来。他把秦玉桐当成易碎的宝贝护了十几年，别说碰一，平时男生多看两他都想把人家珠挖来。现在这个不知从哪儿冒来的白疯，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动手动脚！

        窗外阴沉的天压教室，给每个人的脸上都蒙上了一层灰翳。

        林耀败阵来，他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，愤愤地松开手，退回了自己的座位，却依旧用能杀人的目光死死盯着沉垂野的后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，”他侧，白的发丝蹭过她的校服衣袖，“这样近一，你就不怕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林耀享受并维护着这种局面，这让他觉得自己是离月亮最近的那颗星星。

        沉垂野却像是没事人一样，翻开了自己的数学课本。他的书很新，连一折角都没有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轻声说：“，这题我不会，你待会儿教教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位同学，你这么激动……”他眨了眨，纤长的白睫上扇动，像两把无辜的小刷，“难，你也喜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看着他这副窘迫的样，沉垂野笑了，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凉薄的弧度。

        沉垂野的气息很净，像雪，或者说，像医院里消毒的味，清冽，带着一丝非人间的冷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沉垂野不一样。